在厦门的海边（十九）

吴砺

                                              在厦门的海边（十九）

                                                                                                                                               （二）

从海边退回到环岛公路上，前面一段路是看不到海。我再次想起了我此前对人类梦中梦见自己飞翔的起源的猜想。

这个对人类祖先可能像现在森林中大飞鼠一样在森林中长跑离滑翔的猜想，是有一定的合理性的。我最近在参考消息中看到一篇文章说，英国科学家最近研究发现，人类的祖先可能是类似老鼠的一类地下的小型哺乳动物，所以才逃过了几千万年前导致恐龙大灭绝的小行星撞击地球引起的地表巨大的变化和灾难……

我想，人类或许是老鼠是近亲或同一祖先，那他们返回地面进化过程中，为逃避天敌的捕杀或寻找食物时，完全有可能在进化过程中，曾经进化出了像现在飞鼠一样带皮毛的薄皮飞膜，可从高处坠落向下滑翔，飞越很长距离到达另一处高地或树枝……这应当有相当大的概率存在过，关键是我们怎样才能证实……我提出在飞鼠的基因与人类基因中寻找可提供滑翔飞膜的共同生长基因是一种现实的思维方法，因为人类现有的基因大多是无用的基因，或许这些无用的基因中就有处在休眠状态的可生长连接四肢与身体之间的飞膜基因……

    一个看似荒唐的假设……可以想象，当年达尔文头脑突然闪出关于人类进化论的第一个念头时，他自己一定也被这个想法吓坏了，同时伴随狂喜……如在中世纪提出这样的异端想法，迎接他的一定是宗教法庭的火刑……即使到了十九世纪中叶，达尔文仍将自己进化论的著作放置了二十多年不敢发表，仅他的少数最亲密的英国科学界的朋友如胡克等知道，若不是华莱士送达尔文一篇文章提出类似自己的进化论理论的压力，或许达尔文永远都不发表他的进化论著作……

    灵感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这一假设忽略了另一种可能性，即人类祖先在海洋中来走上陆地之前，或许也有过滑翔的历史，一个典型的案例是飞鱼，飞鱼也可长距离滑翔啊……我立即停下自行车，在手机上查百度词条，词条上说，人类现在己记录到的飞鱼最远滑翔距离是在海面上飞行了四百米，滑翔时间43秒……

    只是怎样找到飞鱼的胸鳍生长基因和在人类的基因中找到更远古的类似宽大的胸鳍基因，这本身就是巨大的近似不可能的挑战啊……

    词条上说加勒比地区的珊瑚岛国巴巴多斯的居民说，飞鱼可飞3000多米，人们不相信这个说法……可是远古时代，或许那时的飞鱼真的比这飞得更远……现在世界上飞鱼有五十多种……谁又能说，人类的祖先不是从类似飞鱼的物种进化出来的……只是怎样去证实这另一种可能？

    我继续在网上查询，有文章说人类基因与老鼠基因竟99％是相同的！人类的DNA只有8．2％是有用的！人们记录飞鼠最远可滑翔距离是150米……现在或许科学家们真的可重点查一查人类与飞鼠和飞鱼的基因多少比例相同……

将人类梦中飞翔之谜同飞鼠和飞鱼联系起来，或许是我这篇厦门游记最浪漫的部分……我可以接着发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人类是从树上走到地面的，飞鼠是树上动物……人类祖先或许足类似飞鼠可在树间滑翔小动物，进化成大体重和体积大动物，飞膜逐步支持不了逐渐增加的体重而逐步退化……或许人类现在胳肢窝和挡部的阴毛就是当年带皮毛飞膜剩下毛发最后的痕迹，如同人类体内尾锥是尾巴遗迹……

或许未来的某一天，人类真能从基因检测中发现两者的联系……只是不知我是否有看到这一猜想被间接的证实的那一天……

                    （三）

到达浔江港五通客运码头，再次看到了大海。眼前的海峡中有几十艘白色船帆的游艇，海岸线西北走向。这里看上去海湾呈三角形，翔安隧道所在的海峡约五公里宽。从地图上看，这片近似三角形海域很像长颈鹿或母梅花鹿的头部剪影，鹿的两个耳朵在北面的同安大桥位置，鹿唇在西边厦门大桥位置，鹿的脖子在西北走向的翔安隧道所通过的浔江港海峡位置……甚至你可以进一步发挥想象力，将翔安区，晋江市和石狮市陆地围出大海湾以及和金门岛共同围出的海域联系一起，那么这片海域很像鹿的身体，她与前面鹿头海域一道看，还真的很像一只头朝西，腚部朝东的小母梅花鹿上半身剪贴画……不信，你打开手机百度地图查看一下厦门市地图……

这又是我这次厦门行的一个小发现，一个小创新……这是我的独创的新说法，不是看书看到的……

想象力……我在上海的一个老同学周承捷先生看到了我送给他的部分这次厦门游记后，在微信上说：“厦门给我的感觉比较平淡，你还是你有本事能发现那么多美好” ……

海湾中海水在阳光下现在有几种颜色，最远处是鲜艳的黄绿色；中间是一条粉黄绿色；近处是暗碧色……海面上游艇的船帆有白色，黄色，橘红色……中国人开始享受带帆的小游艇了——过去中国海面上少的就是这种现代的西方小游艇在海面上带来的轻松色彩艳丽的点缀的美……

    沿着海边人行道前行……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看厦门的海景……

海面上海水又在阳光下变成透亮碧玉和无光泽暗色碧玉的混合体，无比的美艳……中国人是世界上最热爱玉石的民族……玉石最大的特色就是似透明而非透明的混沌的美，可以色彩斑斓，但边界模糊……

不知中国人二千年爱玉石爱得如痴如醉，是不是与中国人的人生哲学直接相关：世界上那有一清二白的事情啊，人类那能简单地用好与坏、善与恶来区分一个人一个社会的好坏啊……道家的阴阳图中黑白头尾和身体纠缠在一起，身体中也是白中有黑，黑中有白啊……“水至清则无鱼”……

    这段约四五公里宽四五公里长的一段海峡……到了五缘湾大桥附近，岸边有不少海钓爱好者，真会休闲的海边居民啊……骑车上五缘湾大桥，半道上不得不停下，推车上行……右侧海湾的上空大型客机像银白色鱼雷斜斜的飞过……左侧一个内湖一样的小海湾，一片波光粼粼，如梦如幻……而右边海峡如碧色玉带连接两端的海峡，五缘湾大桥上现在看到的是一部大自然与人类合奏的人类视觉上的海洋交响乐……

    推车到达五缘湾大桥最高处。帆船拖着白色的气泡尾迹进入大桥的下方……现在的海湾中海水仍是不同区域不同颜色，只是不太艳丽了……阳光明媚而清淡，站在这半圆拱型的五缘湾大桥的桥面上，前方可以看到长长的新建的集美大桥，四周的海景让人心静如水……

    下桥沿海边机场外围人行道骑行，前往集美大桥方向……这里海边有几十位向海中抛笼子的人，业余诱捕海蟹……难得的有这么长的海边可骑行的直道，只是这水泥砖块铺的人行道路面骑车有些颠簸费力……

过了集美大桥桥底，海边人行道中断了。骑车到公交车站，换乘公交车返回市内。我第一次体会到新概念自行车的好处，随时随地可以扔掉不管了……

                     （三）

    傍晚5：55，到会展中心海滩，等待看一次月出。

    眼前现在是海水大退潮后的海滩。比平时沙滩多露出了百米宽的黑色泥底的海底滩头，前方海水一片泥水的黄色，只有天际处才见到一线碧色的海水带……有上百的游人在离岸数十米和上百米远的海底捉小螃蟹，或不知是在抓着什么……

我无意中朝东方看了一眼，突然发现东方天空中月亮己升到一丈高了，微黄色的超大圆盘……真觉得特别奇怪，因为我似乎不断看东方一眼，一直没见到月亮，怎么它会突然悬空冒了出来？

不知是我发呆了好久没看东方，还是月亮从地面线上我们看不见的云层中隐藏着，突然冒了出来……后一种情况完全可能，因为我这几天在这里看的两次日出，太阳都没有直接从海平线上慢慢的浮出，均是从半丈或一丈高均匀的云墙上端升起的……或许今天傍照，同样在天际有这样的云墙，只是因为傍晚，我们看不见这层云……

    空旷的东方，依次是：百米宽的海底泥滩，一片黄泥色海面条带，一条墨碧色海水带，天空中还不高的淡黄白色超大圆盘状的月亮……远处那条深色海水带由北端向南渐渐变粗，到东南方向的大金门岛位置似乎没有明显的台阶，与同样色彩大金门的山体平滑连接，随大金门岛山体渐渐向南变粗并上升，再缓慢下降，再升，平延到南方……这条墨带在海平线上像水墨画一样舒展和清淡……

    6:05，月亮很大，一丈半高，金黄色，她在海底泥滩残水水渍上拉出了一条淡黄色的上百米长的黄色的带子……天空与四周光线已暗下来了，月亮和她下方的长长黄色带子形成的画面很纯，很纯粹……当然，若没有右边大金门岛那水墨色长长微微上升的斜线在画面中，诗意会锐减……

    数百人在黄昏时分的海边，其中一百多人呆在泥滩上……南边一片水白色微微反映西方天幕余光的泥滩与水白色的海面相接，而这海面尽头处，墨黛色的两个波浪山影使海平面显得不那么平淡……

    6:15，回首西方，会展中心方向左边的路灯己亮了，西方天空青白色中微黄……十多个风筝飘在天空中，冷清，宁静……

    我走进了海底的滩涂约50米远，前方滩涂离海水仍有五十米远，这滩涂质地很硬，穿旅游鞋走在上面，大部分地方不会陷进去……

    真是难得的在一片平坦辽阔的平地一片几乎与海面齐平的陆地上，看到前方一轮金黄色圆月孤悬在两丈高的天空中……

这真是十分奇特的经历和心里感觉……很梦幻，但真实……我朝南沿海岸平行方向行走在辽阔极小斜面的接近水平的海底滩涂中央……

东方的月亮已有三丈高了，月亮下面海水中有细细的高脚杯盏形状的淡黄色反光水波……

    我继续地朝南行走在滩涂中央，这百米宽的海滩微微地反映着傍晚照天空的最后幽幽的白光，如一面夜色中巨大的幽幽的铜镜，它的右侧环岛路另一侧人间的建筑物上发着幽幽的黄光……

    再看东方，月亮下方，远处的海水仍似杯口朝东的淡黄色酒杯，这酒杯有些晃动暗纹纹路，只是她如修长的美腿的高脚杯的杯柄是连续无空隙完美的金色光炳，落在带水渍的泥滩表面……

    我已远离人群，独自走在天色完全暗下来的百米宽幽幽的黑的海底滩涂中央，这感觉真的很神奇，你有一种不真实的梦幻感觉……己听不见人声，只有隐约的海水洗刷远处海底的沙沙声……

    那轮孤悬的完美的圆月右侧，大金门岛一带有三十度张角线状路灯点点亮光，而南面的幽黑海面海平线上只有星星点点稀疏的灯光……世界被夜色覆盖，失去了细节，一种新的、极简主义的美显现出来……

    你下次来厦门不妨试试同样的在退潮滩涂走一次……

    伟大壮丽的孤独，但并不孤单……远处的人声不断隐约的传来……

    我走到一片硬质的沙面上，再向海滩海水边走去，直到海水边……多么神奇，海水在这里发出沙沙声，海浪轻洗海底，如雨点打在铁皮屋顶上发出均匀的沙沙声……

    6:38，海水开展潮了，极为缓慢……蹲下，看到月光下十多个细波浪成排的向你脚下缓缓的涌来，一步一步向你逼近，你也开始一步一步向后退却……

    你站在滩涂中，你变成了世界中心……辽阔的海面就在你的脚边，眼前的海水不过几寸深，在月色中显得纯净纯粹……月亮升到三十度视角高了，它下方是金杯的光像，涨潮的海水带着一点水沫。不着急不着慌，极有耐心，像吸墨纸上的水迹，慢慢地侵蚀着几乎是平面的海底滩涂……

    第一次看到大海如此斯文如此有耐心缓缓的涨潮……

    那个金黄色月亮正拉着我们眼前的海平面慢慢地上升，我们的祖先却从来不知道这个大自然的秘密……这不可知的大自然现象曾让好奇心强的古代知识分子多么痛苦啊！

    这海浪轻揉海底的沙沙声使我想起了山中溪流潺潺流淌声……这海底中最大平坦宽阔微倾斜的陆地……几乎与海平面平行……

    6:52，我不得不向岸边退去……

    在知识方面，我们这一代人是多么幸运啊，我们人类已破解了大自然的大部分秘密了啊！

    总是恋恋不舍随海水的进步而退步……我退到岸边的沙滩上……

    月光在海面上的反光面更大了……月亮下方的那只高脚金杯更大了，它左右的海水一片暗碧色，真的美极了……

    我在倾听莫扎特二十七钢琴协奏曲，这是人间最纯净的声音，配得上今夜的月光下的海水海色的纯净啊……

    当我走上环岛公路的人行道上，月亮下方飘过几小片闲云，月光下的海面上美得超过人类语言表达能力……

    “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每个人总是可以看到自己的那一片月色……

                                                                                                   吴砺

                                                                                                                                                                                                                                               2017.10.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