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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童年里的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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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2-2 13:31: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童年里的年事
  又是一年的完结,岁岁年年人不同,年年岁岁事相似。在远走的牛耕人力手种年代里,人们每年只是重复着披星戴月的劳作,追随季节的脚步,按部就班地种收,收成靠当年的天时有何偏好,此消彼长的情况是有的,无论喜悦和忧愁,人们对一年一度的“年”,从不轻视。
  刚进腊月,人们就计划着要置办多少年货,预备正月里来人的款待,到亲朋家都是丰盛和丰富的菜肴点心,自家没有,拉人(脸上挂不住),也不昂呛,所以早作打算。
  晴天有晴天的打算,雨天有雨天的安排,这时的天气预报特别让人揪心,折(侧)着耳朵听。扯惯(挂)面要绝对的晴天,把提前绞好的小麦粉送到面坊,和粉、盘条,还有放到小屋里保暖一夜(不知道叫什么工序),第二天才能上面架子,再由师傅抓好面筷的两头,平行用力一点一点地拉长,一直拉到面架底部横档,再把面筷在横档的眼里固定住,一阵风吹来,面条随风抖动着,像软绸,一牵动就颤晕晕的;又像琴弦,只是听不出声音,但可见它们的分分合合的空隙里变幻的细长的天空,如水面波光的流动,抓住你的眼球,你却守不到它的行迹。待稍微干一点,师傅会将面筷子从底端取下,面筷调个头,再插到上面的横档孔里,拗起来的惯面就乖巧多了,像老师监视下站好队的小学生,只有在风大时晃动一下身体。傍晚惯面收进早已准备好的稻箩,但面筷上的面头子,师傅不会私藏的,也要用刀子从一根根的面筷上刮下来,面头子单下着吃不好,在春上头上,与青菜一起沙饭吃,风味尤美,再搭上几块年前打的糯米大粑,更是一绝了。
  腊八“打扬尘”是必须的,这是约定俗成的日子。在一根长度合适的竹篙的一端捆上细树枝或竹枝,从上往下打扫,有在屋脊或驮、梁间蜘蛛结的网,有落在高处的灰尘,曾经的石灰墙壁未抹平,灰尘就降落在突起处,与石灰的白有点格格不入。日积月累的灰尘,一旦扫起来还是惊人的,屋子里雾成一个,虽然早有预防装备好,还是有灰尘落到睫毛上,“钻”进鼻孔里占据地盘。等尘埃落定,又要抹掉落在低处家具和器物上的灰,再扫地,接着洗帐子被子,选定的是一个日子,忙起来要两天。那时大事做不照,小事绝对要手脚勤快,不然“不给饭吃”的警告是有的。
  另一件紧要的事是做豆腐,好在本屋基里就有豆腐坊,不要跑远路,但排队是必须的,太忙时,店家要找师傅连夜加班。豆腐谐音“都富”,豆子自家种的,晒干收着呢,挤出闲空,人坐在那儿,在揽盆里放上少一点的豆子,架在腿上,两腿一高一低,揽盆有提供豆子滚下的角度,由豆子自由竞相奔腾,不规则形状的小土块和石子是享受不到这种运动的,就乖乖被扔掉。用水将黄豆浸泡(黄豆做出的豆腐白,不习惯青豆子豆腐的阴色),父亲说“浸满堂”就可以磨了,那时个小力气弱,磨豆子的事父亲不让我干,但点卤要的石膏水是要人磨的,店家备好石膏,自家磨。这件事刚开始觉得有意思,时间久了,也不好耍了,父亲绝不松口,坚决要求我完成。也喜欢烧槽锅,豆子磨好后筛出的豆浆要在槽锅里煮开,烧锅用的是顾客自带的茅草柴,不能撇断,整长的放到锅洞里带烧带摆动着手腕,使其尽量完全充分燃烧,看着锅洞里被烟囱拉走的火苗,很有成就感。在大人实在太忙或想松一下劲时才有的福利,大多时候骂成挡手挡脚的、叉嘎婆。
  豆浆烧开后,有喜欢喝的,抓紧喝一碗,在点卤前,豆浆舀到缸里冷却一下,在冷的过程中,豆浆的表面发生变化,师傅用嘴轻轻一吹,吹皱一张豆痞。吹法有讲究,《红楼梦》里袭人教过芳官给宝玉吹汤:“你也学着些伏侍,别一味呆憨呆睡。口劲轻着,别吹上唾沫星儿。”我们放养的童年里,很难收敛细腻的,一吹,气未到口水先达。
  点卤后,稍候,豆浆就成了豆腐脑,洁白鲜嫩,喜欢喝又舍得的再来一碗,上了豆腐架的豆脑,在豆袱子的包裹下一点点加压,增重,根据个人要求做成水干子和盐干子,水干子汆着吃,或突炉子锅;盐干子做桐城炒喜菜时要用,用刀子将整块的干子横向劈开,再放到锅里用香油煎到两面金黄,又香又有嚼劲,这种做法很好吃,可惜再也找不到那个味道。炸豆腐果子和做豆乳也用盐干子,做豆乳先把豆腐切成小块,放在铺有稻草的筛子里,再把筛子放到仓里,合适的温度下发酵,长出很多很长的白毫,用盐腌制。这些说出来容易,做起来是要技术的。我们的豆乳是表面发酵,吃起来还有豆腐的味道,江南人喜欢把豆腐完全发酵,里面都是暗黑色像软泥,对于挑食的我,只是被服务员的介绍“土特产臭豆腐”引诱,尝了几口,怪怪的,不大合口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
出门三五里,各处各乡风。桐城范围内对待“米”的做法和储存方法也不尽相同,北乡人喜欢用籼米打米面和年糕。大塘人喜欢把糯米蒸熟,捣黏,做成大饼块。因糯米的黏性太大,有一句打趣骂人的话:狗七糍粑——冷呲。我们是将籼米掺进糯米里浸泡,磨碎,再用青灰吸去多余的水分,做成汤圆;装上芝麻粉的馅,成了元宵、小甜粑和用香油炸成糯米圆子;又可烧红锅抹上猪油,揉上一小团粉放在锅里,手握成拳头,不停用力一点点地挤扁粉团,边压粉团边转动,将厚的抵薄,直到粉团成覆盖住锅的大圆粑,且厚薄均匀、两面都有黄黄硬硬的壳子,大功告成了,我们叫“打大粑”,年一过,煮粥或下菜苔子面里搭上几块,都能教人吃得舔嘴(挤)搭面的。
  年前实在太忙了,大人忙不过来小孩必然参与,难免有抱怨和埋怨,值得回味;这是我们的早期社会实践活动,影响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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