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淀桐城话 人老经多,树老根多,三句话离不开源远流长的老出语话。 把婆嘎:把女儿嫁(送)到婆家。这词可能出自“童养媳”盛行的年代,认为“女儿是人家的人”不值钱当作物品丢弃或买卖。也有的叫“把人嘎”。后来有“秦(寻)婆嘎”之说,社会有所进步拥有了主导支配能力。 把稳:极力地做到万无一失。穿靴子戳拐棍——把稳又把稳。 把柄:锄子等农具或家庭用具便于手拿握着力的部分。也指说话做事露出破绽,被人拿捏。 把信:丧事发生后,主办者安排屋基里人给亡人亲戚家送信。送信者到了亲戚家要把人接,意思性地哭两声,再打几个鸡蛋给人吃,最起码要和一碗糖水或泡一杯茶,那时不管多远都是两个脚量,很辛苦。现在升级成电话通知,屋基里人少之可怜。《红楼梦》里叫“报丧”,好听点。 把奶(nǎi):给奶昂喂母乳。 沃(或恶)之头:男女配婚,外人眼里不般配不匹配,有明显差距。 衬(cèn)门短之,沃火长之:无可适用之材,废料。 沃住之:被人欺压管束住了,失去自主能力。 滚脸掺(càn)冷屁股:满脸热情地向冷漠的脸凑近,以期得到关注和恩惠。掺,不同于蹭,蹭是尽量接近,可以有、无距离。掺,不仅有接触还产生了作用力。如:猪等动物在壁子或树上掺痒。 为(wèi)进:对某人或团体特别关照,财、物、力一味地付出,有偏心之讽。 出气:发泄怨气或怒气。三个鼻子俺——多出气。 出壳:孵的小动物破壳而出。有老年人把新生儿比作“才出壳的小黄黄鸡”。 泡(pāo)货:说话做事很轻浮、不够成熟稳重的人。也说“泡不大稀的”。 泡和和:蓬松又暖和。如:新被戏泡和和的,伟其暖。 泡松松:松散又柔软。如:这米煮饭泡松松的,不要菜都扒到三大碗。 开窠:不送(生)蛋的鸡等动物(又)开始送蛋。 泼皮:生命力顽强成长旺盛,不惧严寒和酷暑,也不怕外界侵袭。 科学不发达的年代生存艰难困苦,小孩的存活率低养到成年都难,为了实现美好愿望,人们脑洞大开把小孩出世时的“胞衣”(即胎盘)买一个罐装好,深埋在泼树的根部,欲望孩子能像泼树一样无病无灾地健康长大。后来,就把“胞衣罐”与故土情结紧密连在了一起,无论走到哪里,不要忘记胞衣罐埋的地方。 讲撇古理:讲歪理,狡辩。 不合(gē)算:得、失两相权衡,失大于得。“合”音与“不合人”同,如:那人狗头狗脑的,一点都不合人。 划(huá)不来:意同不合算。也指亲戚间处不好关系,不来往。乌龟划水——各划各的。 头上做花:在女子头上盘发,做花样。也指占强霸道的人在弱者身上耍花招,刁难欺诈。 挨肩摸爪的:姊妹多年龄间隔小的在一起就喜欢打搞,他掏我一下你打他一下地“猫掏爪子”,通常是挨肩的之间容易动手。 摸之不挡(dàng)手:摸上去平滑,没有阻力。意指被欺侮不抗议,恶性循环。 顺手:右手;距离近触手可及或能轻巧便捷完成的举动;某一件事在实践中掌握了窍门,做起来得心应手。 慌慌吊:人的身体(突发)不适,心率失常。如:搞双抢的天太热,把人热之慌慌吊。也说慌吊吊。 吊慌慌:受外界因素影响产生焦虑,不踏实。意即“缺乏安全感”。 慌慌颤:身体能量耗尽后的应激反应。如:把人饿之慌慌颤。 颤慌慌:生命柔弱的状态。如:害病害之颤慌慌的,走路风都吹得倒。 颤晕晕:固态的东西很柔软(嫩),看上去像液体在流动。如:鸡蛋炖得嫩,一碰都颤晕晕的。也有说“动憨憨的”。又指高龄老人举止失控动作不协调,簸簸颤。 上路:走上正确的路,可以指行动也可以是思想。桐城话里人死也叫“上路”,大概是“上西天”。 人要断气前,家里人或请人把穿戴整齐,“白衬衫黑布鞋”是标配,手里要塞上钱,这样到阴曹里有钱用;亡人死时不能穿背搭子,断气时穿着背搭子据说来生投乌龟胎。一边在穿衣一边要抢在气断前烧“上路钱”,到阴间后才好通关。这是女儿买的——女儿钱,万万年。若是在家里的床上要提前下掉帐子,据说帐子不下人死后不得出世(投胎)。有的地方,抢在人还有一口气前搞到椅子上坐着(尚未僵硬),叫“上大椅子”。人死后家里人请道士“看时辰”的,要“下停门板”,就是用门板或棺材盖重新换一个地方停尸,下停板前,由儿子背一小捆裹上亡人贴身褂子的床稻草到塘边,烧掉稻草和纸钱。 上回说过为亡人制衣,还得有“上路鞋”。这鞋裁缝叫找屋基里的小姑娘做,嫂子不行,白底红面布裁的,小姑娘在裁缝的指导下象征性地缝起来,在鞋底也钉几针相当于打的鞋底。后来屋基里小姑娘渐少都上班上学了,裁缝直接用缝纫机砸。世事进化中…… 旧中国停滞不前,社会生活举步维艰。人们无奈地把希望寄托在语言上,尽量说吉祥吉利话宽慰贫穷和苍白,图个好兆头能打气,又奈若何?比如韭菜与人年龄尾数的“9”不过音同,把它们联系到一起,只希望做事细心再细心一点不要出差错失误,伤不起!以前未出嫁的小姑娘不能坐有兜底的凳子,否则日后“生不照小昂”,七里隔八丈的事!生育能力与这一点不搭嘎,那时人的认知不高。再说,开通点的又面临重重困难:找医生难;有医生,又没药;有药,药费又无来源;还有人思想愚昧放不开,把生病当作“丑事”不愿与人启齿。 现在看来有的古话无道理,不科学。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靠山山又倒,靠水水又深,靠棵老树大空心”的时期,人们只有以坚韧不拔的毅力顽强奋斗,靠语言点亮希望,不承想构造了我们的人文气象。 今天的幸福是多少代人接力打拼来的,仍需一代一代人继续筑造,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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